我上了那個公寓的樓梯，聽到皮亞佐拉的探戈 (上) @ Practice Room 練習室

(在文章之前，大家可以先看這段很棒的連結 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b8h1r6mTl-c&feature=player_embedded)

我上了那個公寓的樓梯，聽到皮亞佐拉的探戈

【一】

如果你問我，王家衛的「春光乍洩」，你還記得什麼？

幾乎不記得了，十年前看的。

我能夠記住的，都是一些無聲的片段，很長的沉默，很嚴重的，洗刷不均勻的色偏。記住那兩張臉，當然，永遠忘不了，而一張已經在風中墜落，一張正在老去。
還記得什麼嗎？

有。記得升C小調開頭的鋼琴聲，還有隨後而來的手風琴。

寶榮雙手包著紗布，不耐煩地要耀輝自己練好探戈舞步，盯著他笨拙的練習，又受不了站起來教他。

一，二，然後這是三，要轉過來。

畫面是藍色的，屬於過期底片的那種藍色，經過了港邊，然後，我上了那個公寓的樓梯，看見他們在跳舞，頭挨著頭，身靠著身，如果那個是舞蹈，我以為就是探戈，如果那時有音樂，我想應該是Piazzolla。

【二】

我必須回答前一篇文章留下的一些問題，為什麼，提到探戈，我會一直強調他們呢？

十年前，我看了這部電影，當時，我隱約地感覺到，這是探戈啊，而背後的音樂，也使我初次認識了Piazzolla。

然後，我繼續過著生活，偶而，也會在電視看到舞蹈比賽，裡面的男女畫著濃粧，穿著因應表演準備的貼身華服，高跟鞋，男生則是尖頭皮鞋，配合著音樂的頓挫擺頭下腰，旋身輕躍，偶而也在舞者的眼神中窺見挑逗的狠勁，但是，總覺得這樣的探戈雖然看似激烈，卻一點也不激情。不，在表演中看見的探戈空有探戈的名，卻無探戈之實。

探戈一開始，據說是源自情人間的秘密舞蹈。十九世紀，大量歐洲與非洲移民湧入阿根廷，他們一時之間無處可去，便滯留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市，而碼頭邊的酒館，甚至妓院就成為他們縱情聲色，借酒澆愁的場所。這時西班牙等歐洲國家和非洲移民帶來的歌舞，與當地土著文化融合，在此背景下交互融合而形成了探戈。最初以”Baile Con Corte”(一種有停頓的舞蹈)這個稱號出名，後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人們通過兩種方式改變了這個舞，首先將「波卡舞曲」(Poca)改成源自非洲的「哈巴涅拉」(Habanera)節奏，然後再將其發展成探戈(Tango)。

因此，探戈是從民間過來的，是從無所適從生活中的缺口過來的，從港邊狹窄破舊酒館裡笑聲與酒杯撞擊聲中過來的，從身體的觸摸中過來。

從絕望與愛過來。

而我在耀輝與寶榮身上看見了，後來我所意會到「所有探戈品質的總和」，比賽還有舞台的探戈沒有，也許當地的酒館裡還有，如果不是為了遊客而表演的話。

所以，我會不厭其煩地，提到那個在公寓裡輕摟住彼此的身影。

那是探戈的誕生，與結束。

(上，未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