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上一次在台灣過年,已經是八年前了。
無論如何想念家人團聚的氣氛,新年的意義逐漸退返回童年時的感受,濕冷,鄉下的祖厝,長輩的划拳聲,粉紅色的新毛衣,香香的紅包與裝錢小袋子。期待著守歲,大時鐘的聲響與綜藝節目。
隨著年紀愈長,對於節慶也轉為一種理性認知上的情感,而不像小時後,用力數著時間,以一種近乎純白的天真迎接並撞上重要節日的到來。
於是,過年時,我總是想起這無法再被複製,無從回返的時間,因為無法再被實現而存在的,同時又不再存在所以成立的情懷。
而,對於一直重複播放的罐頭新年歌仍然欣賞,甚至,喜歡。無論是製造出的鞭炮聲還是敲鑼打鼓的聲音,在經過大賣場或是3C用品店前,這樣的音樂反而讓我放心,大概是對於過節這件事一再的宣布與強調,好讓自己可以真實地活在一種統一的歡樂裡。
除了過年歌,我忽然非常想念巴哈與貝多芬。
想念貝多芬早期音樂裡「一切終將順利」的踏實與保證,沒有甚麼可以被擊倒的篤定與信心,就算不是光明的力量也順理成章坦坦蕩蕩,成為他音樂裡挑戰與克服的主題,也終將被克服。
巴哈的音樂也,之於我,沒有真正的絕望過。總是會有對位並行聲部的一路伴隨,如果一條旋律往下走了,其他的部分則與之抗衡向上爬,到後來,你會發現那條失望的旋律已經變為在底部穩定Bass的和聲,那條向上的旋律在遭逢難題時又會躍出更加豐富的變化與火花。
沒有炫耀,只有謙卑地讓小河一點點匯聚成豐沛的大海,無論是他的清唱劇或是受難曲,莊嚴的旋律裡總還是帶著快樂的成份,那是出於虔誠侍奉上帝而對生命懷有的深沉與感激,也因此生命被看待為一個無法估量的特權。
而,那個由普魯士國王出題巴哈即興,因他的音樂使得國王與樂師消磨一整晚的時光,早期貝多芬的正向與光明,重複到再也記不起歌詞的罐頭拜年歌,以及小時後永遠值得期待的歡樂新年,不曉得如何,就這樣疊在一起了。
大家,新年快樂:)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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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i-Chung 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